姐姐妹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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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今天又喝多了酒。

他为一个失败的男人成功的让自己活得很糟糕。之所以还没有到妻离子散这一步，一是因为我的母亲认定她的一生就栽在泥坑里了，于是她动也不肯动了。二是我的父亲除了出轨喝酒打老婆，还没有沾染上什么太过分的恶习。

不过因为我跟我姐姐的存在，我的母亲少挨了很多打。偶尔他们还一块合来打我们……算了懒得讲了。

我就是不明白，有的孩子是为了父母需要延续后代出生，有的孩子是为了父母想给自己的人生弥补缺憾出生，也有的是出于爱……可我跟我姐姐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出生。

我的父母既不爱我们也不需要我们，如果说是专门为了生个孩子来折腾那就未免太无语了。

我觉得我的父母可能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生下我们，他们不感到困惑是因为他们不会去思索。因为在他们的思维里，结婚生孩子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为什么。

有点像畜生。只知道交-配繁殖，不知道生养教育。

屋子里弥漫着酒味，我的父亲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空了的酒瓶被他不耐的扔到地上，没碎，一路滚到了我姐姐的脚旁。

我的姐姐低头看着那个酒瓶，我窥探不清她的神色，但我能从她紧攥着的手里看出她的不平静。

她像任何一个普通小孩那样，面对酗酒的父亲感到害怕愤怒又无能为力。因为这份无能为力的弱小，还要收敛起自己内心的愤怒委屈，流露在表面上的只能是看似若无其事的惶恐。

她很害怕，害怕喝醉酒的父亲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些抱怨生活的脏字，害怕他去打她的母亲，或者是打她。

无论打的是谁，这份野蛮的暴力跟母亲的争吵哭泣混合起来，就是一个令人心烦意乱使人压抑的家庭。

我的姐姐也会慢慢被变坏的，哪怕她现在看起来仍旧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但是她会逐渐习惯这样的环境，并且会不以为然的麻木生活着。

那个时候的她不会再胆战心惊的害怕父亲哪天又喝醉了，她只是会想屋子里的酒味很难闻，可是没办法。然后她就不会再想了，平静而麻木的，就像我一样接受命运的安排。

谢德厌是幸运的吗？自从老师教会了我这个词，我就时不时会拿来思索，怎么说呢，她应该是幸运的，至少她现在还活着。

但她也是不幸运的，因为她活得不是很好。

我盯着我面前的课本，胡思乱想些什么，我的余光瞥见我的父亲边眯着眼看电视边抓了把花生米有滋有味的再喝了口酒。

很快他发现自己好像缺了点什么，嘴巴里又嘟囔了一些不干净的词，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寻找到了一个目标。

我的父亲扯开嗓子喊我的名字，我的姐姐抖了抖，眼神不安的看着我。

他随意的吩咐道：“去给我买包烟。”

他递过来一张旧了的纸币，并催促我动快一点，但是我有意与他对似的，动迟缓的接过那张钱。

我抬头看见我姐姐的眼神里充斥着不安，我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的命运——趁我去买烟的工夫，她担心没人替她来挨父亲的打。

那她只能在心里祈祷我回来的快一点，或者是祈祷父亲在我没回来之前还不想对这个家里任何的一个对象进行暴力。

我从她不安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渴望，渴望代替我去买烟，能暂时逃离这可怕氛围的渴望。

原来我的姐姐在无意识间也很想逃离这个家庭，可惜的是她本人还没有意识到，如果真的把逃离这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她绝对会退缩的，毕竟她如此无助的迷惘着，又怎么敢往前走出未知的一步。

我才像一个姐姐。我再一次感慨的想。

我紧紧的捏着那张钱，捏着那张数额不大却够买很多一角一颗糖的钱。

走在路上时我是有那么些冲动，想返回去撒个慌说钱丢了，然后偷偷藏起来去买零食。但这个想法是不切实际的，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被我的父亲借着酒的劲头给打死，我可不想就为了糖挨一顿毒打。

如果是很多颗糖的话……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到底怕没命吃放弃掉了那个想法。

不凑巧的是小卖部今天没开门，我也买不到我父亲要的烟。但我深深的明白要是我空着手回去的话，我的父亲才不会管那么多，想打就直接打了。

于是我继续往前面走，我记得前面还有一家店，只是比较远，不过没关系……至少在外面比在家里松快多了。

外面的一切都是明亮的，而在家里的感觉就像有一朵乌云在房檐上罩着，还时不时下雨。

我之所以那么描述主要是想强调我家里的氛围是多么的令人糟心，糟糕到年幼的我都能意识到绝望是什么。

绝望就是我的父亲喝酒的时候。

在这路上我遇见了一个酒鬼，这个酒鬼使我想到了我的父亲还在家里等待着我买烟回去，我相信此刻他嘴里一定又在骂骂咧咧着什么。

使我注意到这个酒鬼的，并非是他醉醺醺的丑态，而是他手里紧紧抓着的猫。

那只猫脏兮兮的，不停在那个酒鬼的手里挣扎着喵叫，一声接着一声的凄厉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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